文 ✎ 林夏淅
编辑 ✎ 刘肖迎
坐落于上海市徐汇区肇嘉浜路746号的爱建金融大厦,东临蜿蜒的黄浦江,西临徐家汇公园,在寸土寸金的上海,这里算得上是个难得之处。
上海爱建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简称:爱建集团,600643.SH)就在这里办公,大厦西侧,矗立着其创办人刘靖基先生的铜像,借此纪念。
同一条街向东200米,就是著名的均瑶国际广场,背后的均瑶集团,在2018年成为了爱建集团的新主人。
而早在2年前,爱建集团就已经从原第一大股东所在的爱邦大厦旁搬到了这里,股权未到位,已成近邻。
这样的“亲密距离”似乎早已表明,爱建集团与均瑶集团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彼此故事里的重要角色。
01
与均瑶集团的联系
虽然在如今大佬辈出、纷繁复杂的资本市场中,爱建集团并不算十分响亮的名头,但在40年前,它的产生具有深刻的意义。
1979年,刘靖基联合上海市一些工商业者和海外人士,共1000余人集资5700余万元,创办了改革开放后第一家民营企业,爱建集团的前身上海市工商界爱国建设公司。
发展过程中,爱建集团逐渐成为跨越商业贸易、房地产、金融等多个行业的综合商业体,主营信托、房地产管理和进出口代理等业务。
其中,爱建集团创下诸多国内历史“第一次”:如投资设立中国首家民营非银行金融机构、国内最早建造外销侨汇商品房、投资创办上海首家中外合资公司等,还成功拿下信托、证券两张金融执照。
但纵观爱建集团历年的盈利能力情况,公司在1993年上市后,近二十年间,其营收跌宕起伏,归母净利润踌躇不前。
2004年,爱建集团子公司爱建证券董事长刘顺新等人,利用职位便利,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挪用资金炒股,当事人锒铛入狱,公司2005年巨亏10.17亿元。据有关媒体报道,此后的7年间公司处于无主状态,基本由上海市政府代为管理。
2011年,爱建集团营收4.61亿元,归母净利润1.20亿元,较1994年营收5.10亿元和归母净利润1.34亿元,分别下降了9.58%和10.81%。
2012年,爱建集团引进上海国际集团有限公司(简称:上海国际)等战略投资者,后者更成为前者第二大股东,占股9.66%。同一年,爱建集团子公司爱建信托获中国银监会批准,换领新金融许可证,爱建集团开始重点发展其信托业务,此后公司的营收与净利润都发生了较大增长。
2015年,均瑶集团在旗下的吉祥航空成功登陆A股时,便盯上了爱建集团这块“肥肉”。
首次出击,均瑶集团就出资18.69亿元现金,以18.32元/股的价格,将上海国际持有的1.02亿股爱建集团的股票全部收入囊中,成为爱建集团第二大股东。此后,均瑶集团通过不断的定增,最终在2018年,成为爱建集团的控股股东。
为完成这场收购,均瑶集团前后花了大概40亿元,扣除转手将股权质押能收回的大约25亿元,净支出在15亿元左右。与此同时,均瑶集团在2015年至2019年间,大手笔新增320亿元带息债务。
均瑶集团为何花费如此大的力气收购爱建集团?外界推测的主要原因在于后者拥有的信托牌照和证券牌照。
在我国金融行业分业经营、分业监管的制度下,银行、保险、证券三类金融牌照有相对明确的业务界限和约束,各干各的活,而信托的经营范围却相对宽泛,成为唯一一个可以横跨资本市场、货币市场和实业市场的金融行业。
手握一张信托牌照,相当于持有金融业的全牌照,可以开展融资、贷款、证券投资、债券承销、融资租赁、资产管理等几乎全部金融业务。
有了信托牌照,爱建集团可以灵活地进行各项资本运作,而入主爱建集团,扩大了均瑶集团在金融行业的宏大版图,稳固自己上海滩金融大鳄之位。
新的问题是,爱建集团在均瑶集团入主之后,有怎样的变化?
02
奇怪的应收账款
当前,爱建集团收入来源主要为两个部分,一是信托业务收入,即子公司爱建信托每年产生的业务收入,在报表上体现为“利息收入和手续费及佣金收入”;二是包括融资租赁、保理、资产投资等在内的业务收入,在报表上体现为“营业收入”。
近几年,信托业务一直为爱建集团贡献着50%以上的收入和90%以上的净利润,意义非凡,但从2018年和2019年上半年的数据来看,这种营收结构开始发生改变。
2018年,均瑶集团将吉祥航空的子公司华瑞租赁并入爱建集团后,华瑞租赁开始分担起爱建集团收入和盈利的重担,到2019年上半年,分别为上市公司贡献了15.13%的收入和8.08%的净利润。
虽然在此之前,爱建集团旗下也有从事保理业务的的子公司爱建商业保理,但保理业务的规模始终较小,而华瑞租赁不仅以董事长王均金作为公司法人,还有12亿元的注册资本,与爱建商业保理的悬殊显而易见。
华瑞租赁并入后,爱建集团除信托业务收入外的营业收入,从2017年上半年的2.59亿元增长至2019年上半年的8.54亿元,翻了三倍有余,这主要是华瑞租赁带来的飞机融资租赁业务收入。
但市界注意到,爱建集团的应收账款发生了更大幅度的增长,从2017年末的1.22亿元增长至2019年上半年末的15.32亿元,翻了12.5倍,对应的周转天数从122.54天跃升至263.80天。年报解释这正是由于保理业务投放款的增加。
简单来说,保理业务是指,买卖双方交易后,卖方就此形成了一笔应收账款,由于资金需求,卖方找到保理商(此处指爱建集团)转移这笔应收账款的所有权,保理商扣掉一定费用作为贴现利息,提前向卖方兑付这笔应收账款,待应收账款到期,再从当时交易的买方那里收回款项。
华瑞租赁给爱建集团带来大额收入的同时,也由于保理业务为其带来大额的应收账款。
2018年和2019年上半年,爱建集团应收账款前五名期末余额分别为8.5亿元和13.32亿元,虽然占应收账款总额的比重没有太大变化,始终维持在85%以上,但绝对值较2017年分别增长了6.46倍和10.68倍。
市界发现,爱建集团2018年报披露的,按欠款方归集的期末余额前五名的应收账款情况中,位列第1、2位的欠款方分别是江苏久旸贸易和江苏宝镈国际贸易,奇怪的是,爱建集团对这两家公司的应收账款余额都是359,198,646.67元。
▵ 爱建集团按欠款方归集的2018年末余额前五名的应收账款情况
天眼查显示,这两家公司的电话和邮箱完全一致。市界认为这两家公司很可能是受同一方实际控制的两个壳公司。关于这些情况,市界试图向爱建集团求证,截至发稿,对方并未给予回复。
这样一来,爱建集团2018年末应收账款余额的第一名就应该是这两家公司的实际控制方,金额合计高达7.18亿元,占2018年末应收账款总额的74.82%。市界查看公司2019年半年报,这两笔应收账款仍全额记在账上。
两家公司是否受同一方实际控制?背后是否存在真实的交易基础?其他的应收账款保理业务是否也存在这种情况?从年报披露的信息中,并没有找到其他描述。
整体上看,2018年年报和2019年半年报中,爱建集团应收保理投放款期末余额分别为9.14亿元和14.98亿元,相比此前2016年末最高的3.36亿元保理投放款,有了大幅的增加。
持续增长的保理业务占用了大量资金,欠款方的高度集中也在无形中埋下隐患,向保理业务倾斜的背后,难道是爱建集团十分充裕的资金状况吗?
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03
杠杆放大风险
均瑶集团入主爱建集团后,除了业务方面悄然发生的改变,更为明显的改变还体现在债务和担保问题上,高杠杆和资金缺口正成为爱建集团的新问题。
截止2019年上半年末,爱建集团的资产负债率达63.06%,带息债务合计152.42亿元,已经成为A股资产管理与托管银行行业中资产负债率最高的一家上市公司。
10月29日最新的三季报显示,截止2019年9月30日,爱建集团将于一年内到期的带息债务为61.95亿元,而账面资金仅为13.43亿元。
更令人担忧的是,在负债率提高的同时,爱建集团还在不断提高对外担保的金额。
2016年,爱建集团董事会通过的对外担保额度只有3.5亿元,到了2018年3月,也就是均瑶集团正式入主后的一个月,董事会修改了这一额度,将公司对控股子公司,以及子公司之间相互担保的额度提高至19.5亿元,2019年3月,更大幅度地提升至81.94亿元。
截至当前,爱建集团已累计为子公司承担了至少70亿元的担保,其中有为华瑞租赁提供的29.44亿元担保,以及为爱建信托提供的20亿元担保,这还不包括子公司之间的互相担保金额。
子公司陆续获得的大量授信额度,正是加杠杆和业务扩张的前奏。华瑞租赁在获得爱建集团担保后,已经与吉祥航空、九元航空新签署了3架A320系列飞机的融资租赁项目。
但当前爱建集团的资产负债率,已经超过同行业水平,财务费用率也达到了上市以来最高的7.22%,正在大幅侵蚀着利润。如何继续加杠杆,成为爱建集团的难题。
结合资金压力巨大的背景,再来回想前文提到的应收账款问题,爱建集团这笔突增的保理投放款和过度集中的欠款方,以及至少9个月的保理期限,很难不引人瞎想。
即便壳公司背后存在真实的交易基础,与日俱增的债务压力和保理业务过度集中的风险依然存在。
现在的均瑶集团,长得越来越像年轻时的海航系,同样从航空运输业务起家,之后涉足多个业务板块。而爱建集团,就像是海航集团里的渤海租赁,只是拥有了额外的信托牌照。
海航系的激进扩张早已在资金黑洞面前止步,而均瑶集团的新一轮动作似乎才刚刚开始。
郑重声明:本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转载文章仅为传播更多信息之目的,如作者信息标记有误,请第一时间联系我们修改或删除,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