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陶玉春“被蒸发”

　　中石油燃气板块剧变

　　本组稿件均由邹容采写

　　公司研究

　　9月5日下午，天气骤变，乌云笼罩下的深圳中油大厦显得有些阴沉。

　　很少有人知道，这栋大厦内的中石油昆仑天然气利用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昆仑利用”），在过去的几个月内发生了一场剧变。《中国经营报(博客,微博)》记者在持续数月、往返数省市的调查中获悉，中国石油天然气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石油”）旗下的国内最大CNG（压缩天然气）运营商昆仑利用总经理陶玉春已经被有关部门控制。

　　随着陶玉春被控制，这家号称要占据天然气市场70%份额的航母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打得支离破碎。中石油苦心经营多年的天然气“三匹狼”（昆仑利用、昆仑能源、昆仑燃气）的格局已经被打破。

　　神秘蒸发

　　从2008年中石油组建昆仑利用之后，陶玉春就一直担任总经理和党委书记。 一肩挑的情况在中石油内部并不多见，这种设置足以看到陶玉春的能量。 陶玉春出事，对于昆仑利用很多人来说都显得突然。

　　过完50岁生日的第六天，陶玉春（生于1962年3月14日）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位于深圳南山路1110号的中油大厦。

　　9月5日，记者深入探访了位于中油大厦24~26层的昆仑利用，这里已经没有往日的繁忙景象，许多房间都空无一人。陶玉春的总经理办公室位于24层，其办公室和公司总经办都已人去楼空，透过总经办窗户的缝隙可以看到，他的办公室内凌乱不堪。

　　“陶玉春是3月20日出事的。”一位不愿具名的中石油某知情人士对记者透露：“出事后的第二天早上九点，中石油人事部就宣布了中石油昆仑利用将进行调整，由中石油昆仑燃气现任某高层兼任中石油昆仑利用的党委书记和总经理。”

　　通过记者多方打探确证，目前有关部门控制陶玉春后正在全力追查其存在的经济犯罪等问题。权威人士透露，陶玉春涉案金额巨大，所涉及的问题也甚为复杂，其调查由中央某部门直接介入。

　　陶玉春出事，对于昆仑利用很多人来说都显得突然。从2008年中石油组建昆仑利用之后，陶玉春就一直担任总经理和党委书记。昆仑利用一位人士坦言：“一肩挑的情况在中石油内部并不多见，这种设置足以看到陶玉春的能量。”在这位人士看来，陶玉春根正苗红是其能够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

　　据了解，陶玉春最初是在胜利油田工作，内部人士表示：“陶玉春从胜利油田基层干起来后，曾经担任胜利油田供应处副处长，后面调中油香港（00135.HK，目前已改名昆仑能源）担任部门经理，后来又到中石油深圳实业公司担任经理，他连副总都没有当过，就直接迈到了中石油深圳实业公司总经理一职。”尽管陶玉春更明确的信息无法获悉，但是公开资料显示，陶玉春在担任中石油深圳实业公司总经理之时，同时还是中石油深圳公司董事长，地位可谓显赫。

　　最后疯狂

　　2011年7月，国家审计署派出的人员对昆仑利用进行了持续三个月的审计，直到2011年10月才审计结束。但陶玉春并没有受影响。甚至在2011年底前，陶玉春还继续提拔了两批近20位中层干部。然而，令陶玉春最终没有想到，2012年3月事件却出现了转折。

　　对于陶玉春而言，2008年是其命运的转折点。

　　成立于1989年的中石油深圳实业公司，最初注册资本金只有1000万，其从事的业务在中石油内部人士看来就是一个“皮包公司”。熟悉该公司的人士说：“当时中石油深圳实业公司主要是做石油贸易，利用中石油这层关系，批条子搞油品贸易，后来又建了中油大厦，大厦里面建了四星级酒店搞接待服务。”

　　而到了陶玉春掌舵中石油深圳实业公司之时，该公司的业务得到了进一步拓展，注册资金也已经达到了41700万元。

　　进入2008年，中石油决定增加对天然气下游市场的控制份额，于是在中石油深圳实业公司基础上成立了昆仑利用。

　　工商登记资料显示，昆仑利用在2008年9月18日成立，注册资本金为20亿元（广东省工商局目前仍显示20亿，这个数据和深圳工商局的数据不一致，深圳工商局7月显示的信息是：其注册资本金为20亿，9月查询时，显示注册资本金为40亿），由中石油全额出资。2008年9月24日，中石油下发了中石油任命（20080266号）文件，任命陶玉春为昆仑利用执行董事兼总经理。

　　按照中石油实现上下游一体化的意图， 昆仑利用制定了雄心勃勃的战略目标。该公司拟定了在2015年CNG(压缩天然气)加气站总量达到2000座，年销售量超过100亿立方米，市场份额接近70%的目标。而围绕这一目标，陶玉春操控着这艘战舰加速前进。

　　短短的几年时间，昆仑利用旗下就拥有了100多家公司。然而，快速扩张过程中的风险也显露无遗。知情人士透露：“我们有160多家子公司，管理不到位，问题就层出不穷。”据了解，昆仑利用 2008年的财务数据显示，其全年亏损额为242.9万元。

　　据中石油内部人士透露，陶玉春在一些项目上，格外青睐找与胜利油田有关系的公司合作，同时在采购过程中也采取了一些不正常的手段。

　　该公司一位中层干部透露，按市场价，公司采购一台加气机仅需要七八万元，而昆仑利用采购过来就要12万元。采购过程中的问题，甚至让一些供应商也感到害怕。

　　据悉，2011年中石油内部对昆仑利用进行了检查，随后国家审计署云南特派办又对昆仑利用进行再度审查。

　　据中石油内部人士透露，2011年7月，国家审计署派出的人员对昆仑利用进行了持续三个月的审计，直到2011年10月才审计结束。

　　不过，陶玉春当时并没有受到影响。甚至在2011年底前，陶玉春还继续提拔了两批近20位中层干部。

　　然而，令陶玉春最终没有想到，绳套在动荡的2012年3月事件却出现了转折。

　　格局剧变

　　随着几个月的剧变，昔日被中石油董事长蒋洁敏视为完成了“华丽转身”的中石油进军下游市场“头狼”夭折了。

　　陶玉春出事之后，谁也没有想到昆仑利用也会走到尽头。

　　“主持出了事，上面领导生气，就把庙都拆了。”昆仑利用内部人士表示：“一把手出事，就把我们3000多人的公司抛弃了。”

　　据悉，中石油在3月21日调整班子之时，就迅速宣布将把昆仑利用纳入同属于进入天然气下游板块的“三匹狼”之一的昆仑燃气旗下，按照当时设定的计划，今年六月底完成人员分流，下一步就是将昆仑利用调整为昆仑燃气旗下的华南公司，在年底前完成昆仑利用公司的注销。

　　对此，截止发稿时，中石油有关部门尚未回应。但是，记者在深圳中油大厦采访时发现，原昆仑利用的招牌并未发生改变。同时，通过深圳工商局调取的信息显示，目前昆仑利用并未注销。但是留守的员工却对《中国经营报》记者明确表示，现在我们已经是昆仑燃气的人了，而不是昆仑利用。

　　事实上，3月底陶玉春出事之后，昆仑利用部分总部人员已经进行了分流，而各地的公司也进行了相应调整，而且这种调整并不仅仅是将昆仑利用在各地的公司纳入昆仑燃气体系。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中石油深圳LNG（液化天然气）项目已经在今年五月从昆仑利用分离出来，以项目部形式加以运营。而在广西由昆仑利用占51%股权的广西中石油昆仑天然气公司也号称其已经由中石油西南管道局接管。

　　据了解，从2008年开始，中石油为了拓展下游市场，相继组建了三个“昆仑”，其中昆仑燃气总部所在地设在北京、昆仑利用总部所在地设在深圳、昆仑能源总部所在地为香港。

　　按照中石油当时的战略考虑，昆仑燃气侧重于压缩天然气（CNG）、昆仑利用注重纯天然气、昆仑能源注重于LNG（液化天然气）。但是，这样的界定从一开始就未能成功。

　　三个“昆仑”都利用手头的资源，不管是在LNG还是CNG等领域都展开竞争，同时在各区域也展开了竞争。

　　中石油内部人士透露，在江苏扬州、江苏太仓、河北霸州等等城市，“昆仑”们的竞争异常激烈。

　　争斗的局面让中石油高层大伤脑筋。2011年，中石油终于下定决心理顺这一局面。

　　2011年1月，中石油决定让三个“昆仑”按照区域进行市场划分，昆仑燃气属于北方公司，昆仑利用则负责南方七省，昆仑能源则还是在做LNG的基础上业务覆盖新疆、四川、重庆、海南区域。

　　“我们也想不通，刚刚才理顺一年时间，就做出这么重大的调整。”中石油昆仑利用一位人士颇为不满地说。

　　到目前为止，中石油尚未在公开的信息上披露调整昆仑利用的消息。随着几个月的剧变，昔日被中石油董事长蒋洁敏视为完成了“华丽转身”的中石油进军下游市场“头狼”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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