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骏

　　倍受瞩目的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闭幕了，公报揭开了最后的悬念。

　　没有悬念的是，对于这份公报，肯定有人会失望。

　　三中全会前，媒体都热衷罗列民众对大会的“愿望清单”，其中最被期待的自然是百姓最切身的“房子、身子、孩子”等民生问题，但公报中对这些没有具体“部署”，房子的事压根儿没提。

　　其实，提了正常，没提更正常。三中全会是执政党的高层闭门会议，连上海市长杨雄、四川省长魏宏都是列席，我们普通百姓只能场外等待消息。

　　与焦虑的等待相比，场外的生活其实更丰富实在，就以开会这几天来说吧：11月9日开幕，广东恒大勇夺亚冠，给中国足球提了气，据说某热爱足球的高层领导也很开心；会中的11月11日，是万众沸腾的“光棍节”、“网购节”，各种表白与钞票、快递齐飞；11月12日闭幕，又传出汪峰与章子怡“领证”，“四爷”和“若曦”终于定情的消息......

　　短短几天其实浓缩了普通百姓生活的主要构成：吃穿住用和男欢女爱是永恒不变的主题，在此基础上加一点对国家大事的期待，再加一点娱乐和花边。这日子不挺有滋有味的吗？

　　客观的来看，公报虽对民众期望最殷的“房价、医疗、教育”等问题没做明确表态，甚至连一个“房”字也没提，但给出了更具政治意义的改革框架、时间表和方法论。

　　这有点像中医治病，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而是看准病因和脉络再下针药，往往有奇效。况且，这次还确立了“专家会诊机制”——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

　　相比更具体的政策，这一领导小组更有实操意义，著名经济学者陈志武已建议由习近平亲任组长。早在十八大之前，很多人就呼吁恢复成立“国家体改委”以统筹协调，推动改革，这次成立的“领导小组”不但具备原体改委的实际功能，规格之高也超预期，其对改革的推动力度也更值得期待。

　　中共中央机关报社论对本次三中全会的评价是“合理布局了深化改革的战略重点、优先顺序、主攻方向、工作机制、推进方式和时间表、路线图”。

　　实话实说，这已经足够了。

　　但接下来的挑战也不小，其中一个就是周其仁教授所提醒的“改革与法制”的矛盾冲突。

　　我国目前行政运行基本框架是“党委决策、政府执行、人大监督（政协参议）”，但实际上三者之间经常会出现各种纠结。

　　三中全会的决议要落实，面对的是一个有上千部全国性法律在运转的庞大行政系统，还有无数的地方法规、部门规章。遵从中央决议深化改革没问题，但中央不也一直强调依法行政吗？如果有地方政府或部门以“依法”的名义抵制深化改革呢？这完全可能发生。别的不说，仅从原则规定上就可以看出“深化改革”所面临的真实“行政生态”：

　　十六届四中全会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的决定》，提出“涉及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重大方针政策、工作总体部署以及关系国计民生的重要问题，由党委集体讨论决定，经常性工作由政府及其部门按照职责权限决策和管理。”

　　但《宪法》第104条和《地方政府组织法》有关条款还规定：“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讨论、决定本行政区域内各方面工作的重大事项。”

　　《地方政府组织法》第63条又规定：“政府工作中的重大问题，须经政府常务会议或者全体会议讨论决定。”

　　都是权威文本，都有权威效力，又都指向“重大事项”、“重大问题”，但实际上并没有明确划分职责，处于一种模糊状态。实际施政中，这不但是造成各种扯皮和争议的重要源头，也会给“全面深化改革”带来不少“暗礁”，对此要有足够心理准备——上届政府任期的最后两年，社会上就不断出现“政令不出中南海”的议论。

　　但也没必要太悲观，办法还是有的。

　　十八大以来，中共为了推进党内改革，已经在做一件大事：对党内法规和规范性文件集中清理（这也是中共历史上第一次），从2012年开始持续到2014年12月结束。第一阶段已废止了300件，对42件作出了修改。

　　这种做法完全可以借鉴到政府系统和人大立法系统中，对政府规定、部门规章、全国性立法做一个系统清理，取舍修订的主要标准自然就可以依据这次三中全会的决定。

　　这种清理会为“全面深化改革”建立一个可靠的制度基础，也能在这个过程中扫除很多隐形障碍，并统一思想、协调进度。

　　另一种办法目前也已经在做了，是由国务院主导，通过全国人大授权在上海自贸区暂停一些法律法规（或一些条款）试行，再相机推广。进一步的消息是，自贸区将“成熟一个批一个”，全国各地一起动起来将大大加快改革进程。

　　记得李克强当选总理后第一次面对公众时说了一句话“改革贵在行动，喊破嗓子不如甩开膀子”。

　　三中全会前，我们喊得够多了，现在大会闭幕了，我们也要回归常态，甩开膀子，多挣票子，过好日子，让兜里的人民币对得起自己的努力。